奎国秀 祁春节||基于社会网络分析的世界柑橘贸易格局演化研究||《世界农业》2022年第6期

基于社会网络分析的世界柑橘贸易格局演化研究

作者：

奎国秀1 祁春节1

作者单位：

1.华中农业大学经济管理学院/华中农业大学园艺经济研究所

文章刊发：奎国秀1，祁春节. 基于社会网络分析的世界柑橘贸易格局演化研究

[J].世界农业,2022(6):18-30.

柑橘营养丰富，品种多样，耐运耐贮，鲜果供应期长，可通过品种搭配做到周年供应，既适合鲜销，又可以制成果汁、罐头等多种加工品，综合利用效益佳，深受广大生产者及消费者欢迎，是国内外市场广泛需要的果品。作为世界第一大类水果，全球柑橘分布广泛。根据联合国粮农组织（FAO）数据库的数据统计，2020年全世界共有135个国家或地区生产柑橘，种植面积为1 007万公顷，总产量超过1.58亿吨，占世界水果总产量的17.88%，明显高于香蕉（13.51%）和苹果（9.75%），在世界水果业中已独占鳌头。

改革开放以来，中国柑橘产业发展迅速。2018年中国柑橘产量首次超过苹果，产量为4 138.14万吨，是1978年柑橘产量（38.27万吨）的108倍。现在柑橘已经成为中国第一大水果，种植面积和产量均居首位。2020年中国柑橘种植面积约占整个园林水果种植面积的1/4，产量为5 121.87万吨，柑橘总产值达到1 690亿元。柑橘在中国南方许多地区广泛栽培，柑橘产业的发展对于柑橘主产地区发展“一县一业”、巩固脱贫攻坚成果、助力乡村振兴具有重要的意义。

中国是全球第一大柑橘生产国，2020年中国柑橘种植面积占全球柑橘种植总面积的29.53%，产量占全球柑橘总产量的27.84%。此外，中国也是全球重要的柑橘贸易大国。2020年，中国柑橘出口额为15.78亿美元，占世界柑橘出口总额的12%，位居世界第三位；进口额为4.92亿美元，占世界柑橘进口总额的3.45%，位居世界第八位。柑橘是中国具有出口优势的重要农产品，多年来柑橘贸易的持续顺差一定程度上减缓了中国的水果贸易逆差。2021年是中国加入世贸组织（WTO）20周年，因此有必要分析中国柑橘近20年来的贸易发展情况和在全球柑橘贸易中的地位变化。

在经济全球化背景下，国家间日益密切的贸易往来可以看作是一个错综复杂的贸易网络，构建贸易网络的好处是凸显网络中的国家与网络本身的结构或系统特征之间的关系。本文基于社会网络分析方法，构建了世界柑橘贸易网络，从全球视角出发对2000—2020年世界柑橘贸易网络格局的演变特征及中国在其中的地位变化进行了分析，以期全面系统考察近20年来全球柑橘贸易格局的演变特征及发展方向，明确中国在世界柑橘贸易中所处的地位、面临的主要竞争以及与其他国家的差距，助力中国柑橘产业和贸易的健康发展。

1999年，中国和美国签署了《中美农业合作协议》，同年，中美双方就中国加入WTO签署了双边协议。由于柑橘是美国最受关注的农产品之一，在这之后柑橘贸易成为学者们研究的热点问题。现有文献中关于柑橘贸易的研究大多集中在以下三个方面：中国柑橘贸易格局及现状研究、中国柑橘进出口贸易的影响因素研究、提高中国柑橘出口竞争力的研究。现有对柑橘贸易的研究多采用某些指数来测算分析中国柑橘贸易的竞争力或利用计量模型来研究中国柑橘贸易的影响因素，假设贸易主体间相互独立，较少关注贸易主体间的相互关系，即各个国家间因柑橘进出口贸易而建立的贸易联系。而在社会网络分析中，社会网络数据被看作是关系型数据，更加注重行动者之间的联系。

社会网络理论发端和成熟的时间较早，长期以来主要运用于社会学方面的研究，直到20世纪90年代才成为国际贸易领域使用的研究方法之一。经济全球化的不断发展使得全球贸易逐渐形成一个有机整体，在此背景下，贸易网络逐渐与社会网络相联系，学者们利用社会网络分析的工具研究世界贸易格局的动态演变特征，或者探究中国在国际贸易体系中角色和地位的变化。近年来，社会网络分析更是成为区域贸易关系研究领域的重要方法之一。基于社会网络分析方法，Zhang和Batinge分析了2002—2017年非洲内部贸易网络结构特点及其演化；Chen和Qiang探究了2005—2016年“一带一路”沿线国家贸易网络的结构和特点；Chen等构建了“一带一路”沿线66个国家之间的文化贸易网络，讨论了“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的文化可持续发展问题。

农产品在国际贸易中备受关注，因此有的学者利用社会网络分析方法来构建和分析各类农产品贸易网络。马述忠等从网络中心性、网络联系强度和网络异质性三个方面刻画了一国农产品贸易网络特征，并实证检验了其对全球价值链分工地位的影响。聂常乐等对全球粮食贸易网络的演化特征进行了分析，并探讨了自然、经济、文化、政治等因素在全球粮食贸易网络格局形成与演化中所起的作用。詹淼华构建了“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农产品贸易出口关系网络、竞争性关系网络和互补性关系网络，并对其特征进行了说明。张莲燕和朱再清、韩冬和李光泗分别基于“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的农产品贸易数据和粮食贸易数据，对“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农产品贸易整体网络结构和“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粮食贸易网络格局进行了研究。在单个农产品贸易网络关系的研究方面：颜志军等利用1988—2014年小麦的国际贸易数据，分析了小麦国际贸易关系的特征和演化规律；苏珊珊和霍学喜利用1992年和2017年苹果贸易截面数据，探究了近30年全球苹果贸易网络特征和中国地位的变迁状况。

综上所述，随着社会网络理论的不断发展和全球贸易的不断深化，社会网络分析方法已被广泛应用于国际贸易研究中，国内外许多学者基于此方法对“一带一路”沿线国家贸易网络、农产品贸易网络等展开了丰富的研究。但是现有文献对于单个重点产品的贸易网络关系的关注度还较低，目前在柑橘国际贸易研究中还缺乏应用此方法的研究。此外，世界各国间的贸易关系错综复杂且不断变化，而社会网络分析方法在分析复杂的贸易网络时具有一定的优势，利用社会网络分析方法，能更准确地刻画和反映出世界柑橘贸易网络的特征及中国在全球柑橘贸易中所处的地位。

2000年以来，随着世界经济一体化的发展和各国柑橘市场开放程度的提高，世界柑橘贸易迅速发展。如图1所示，2000年以来世界柑橘贸易总额大体上按照线性趋势不断增加。2000年世界柑橘贸易总额为92.93亿美元，到2020年世界柑橘贸易总额达到289.44亿美元，20年间世界柑橘贸易总额增加了两倍。

与世界柑橘贸易总额明显的线性变化趋势不同，由于中国柑橘产业的快速发展，中国柑橘贸易发展更为迅猛，贸易总额增长趋势更为显著。2000年中国柑橘贸易总额仅有7 590万美元，到2020年中国柑橘贸易总额已经达到20.69亿美元，20年间中国柑橘贸易总额增长了26倍之多。与此同时，中国柑橘贸易总额占世界柑橘贸易总额的比重也从2000年的0.82%提高到2020年的7.15%。2020年受新冠肺炎疫情影响，在世界农产品贸易受阻的情况下，中国柑橘出口贸易额逆势上涨，出口额较2019年增长24.17%。这一系列数字的背后反映了中国柑橘贸易在世界柑橘贸易中的地位不断提升，也说明了多年来中国柑橘产业发展卓有成效。

无论从世界层面还是从国家层面来看，近20年来，柑橘贸易都取得了可观的发展。这一发展趋势暗含着近20年来世界柑橘贸易网络格局的变迁，同时也映射出中国在世界柑橘贸易网络中的地位变化。柑橘作为中国具有出口优势的重要农产品，柑橘贸易网络格局的演化特征也可以反映部分中国优势农产品贸易格局的变化情况，因此有必要对全球柑橘贸易网络格局和中国的地位变化进行全面深入的分析。

3.1 方法和数据来源

本文主要采用社会网络分析的基本理论和方法。社会网络基础的构成元素是节点和边，其中每一个节点代表每一个能动者，边代表节点之间的关系，因此社会网络可以看作是由作为节点的社会行动者及节点之间的关系构成的集合。延续社会网络的相关概念，可以发现，全球经济中各个国家通过贸易关系组成了国际贸易网络。基于此，本文以世界各国的柑橘进出口贸易为研究对象，分别构建了无权和加权柑橘贸易网络，直观地呈现了全球柑橘贸易网络格局。其中，无权网络可以反映国家之间的相互关系，但不能描述国家之间相互作用的强度或连接关系的紧密，而加权网络在这一方面则具有显著的优势，能够更好地展现真实的贸易网络。

本文使用的主要数据是2000—2020年世界各国柑橘进出口贸易数据，数据来源为联合国商品贸易统计数据库（UN Comtrade），其中柑橘属水果的HS编码为0805。世界柑橘贸易的参与者众多。2019年，UN Comtrade中有柑橘出口贸易统计的国家或地区117个，有柑橘进口贸易统计的国家或地区136个，且这些国家或地区之间的柑橘贸易额相差巨大。为了更好地反映两两之间的柑橘贸易，同时也为了简化复杂性，本文选择了柑橘贸易额达到一定规模的国家或地区，即柑橘进口额或者出口额不低于100万美元的国家或地区，包括了绝大部分有柑橘贸易记录的国家，并将每年的柑橘贸易网络关系数据整理成如下的m×n矩阵（表1）。

表1中，第一列（i₁，i₂，i₃，…，i_m）代表柑橘出口国（或地区），第一行（j₁，j₂，j₃，…，j_n）代表柑橘进口国（或地区），每年符合条件的柑橘进出口国（或地区）的数量并不一定相等，即m一般不等于n。在加权贸易网络中，X_ij代表i出口到j的柑橘贸易额，若两者之间并没有贸易关系，则其数值为0；而在无权贸易网络中，其数据类型为二值数据，即如果网络中两个国家或地区之间存在柑橘贸易联系，X_ij=1，否则，X_ij=0。整理后的2000—2020年世界柑橘贸易网络关系数据的简单描述性统计见表2。

3.2 世界柑橘贸易网络构建

基于社会网络分析的原理，本文分别构建了无权和加权柑橘贸易网络。由于两个国家或地区之间的贸易关系是有方向的，出口和进口是截然不同的贸易方向，所以本文中的贸易网络为有向网络。本文以点和边分别代表贸易国家或地区和贸易关系，在构建无权贸易网络的基础上，为了更好地反映贸易网络的特征，以两个国家或地区之间的柑橘贸易额作为连边的权重，进一步构建了加权贸易网络，并在下文中对柑橘贸易网络的整体特征以及网络中部分国家或地区的个体属性，包括贸易关系、贸易强度和贸易中心度等进行了分析说明。利用世界各国柑橘贸易的进出口数据，采用社会网络分析方法，使用Gephi可视化软件绘制的世界柑橘贸易网络如图3所示。

图3a和b分别是以2020年的数据为基础绘制的世界柑橘无权贸易网络和加权贸易网络。图中的每一个节点代表一个国家，为了图形的简洁美观，图3中所有节点的标签名称都用其在联合国注册的ISO国家代码表示，如CNH代表中国、ESP代表西班牙、USA代表美国等。图中的边代表两国或地区之间的贸易关系，箭头的出发节点代表出口国或地区，箭头的指向节点代表柑橘出口的目的地（即进口国或地区）。在加权贸易网络中，边的权重是两国或地区之间的柑橘贸易额，反映了二者之间贸易关系的强度，其中，边的颜色越深，代表其权重越大，即柑橘贸易额越大。从图3中可以直观地看出，荷兰（NLD）和西班牙（ESP）分别在无权和加权贸易网络中占有最重要的地位。

4.1 贸易网络的整体特征分析

本文主要利用网络规模和网络密度来刻画柑橘贸易网络的整体特征。网络规模指的是网络中包含的所有行动者的数目，即节点的数量。网络规模越大，代表参与的国家或地区数量越多，其结构通常也就越复杂，国家或地区间建立的联系也可能随之增加。网络密度也是对网络整体属性的一种描述，其定义为网络中实际拥有的连线数与最多可能拥有的连线数之比，反映了一个网络中各个节点之间关联的紧密程度，取值范围为[0,1]，数值越大代表网络中各个节点之间的联系越紧密。由于柑橘贸易网络为有向关系网，其网络密度可以表示为：

式（1）中，D表示网络密度；M代表网络中包含的有柑橘贸易联系的实际关系数；N代表网络规模，即网络中的节点数量；N(N-1)是国家或地区间最多可以建立的柑橘贸易关系数。

利用Gephi软件中的统计功能计算的2000—2020年世界柑橘贸易网络的基本特征数据见表3。

由表3可以看出，2000年以来，世界柑橘贸易网络的网络规模总体上不断扩大，国家或地区间建立的贸易关系数也随之增加。2000年贸易网络中进口额或出口额达到100万美元以上的国家或地区数量只有97个;2006年之后，除个别年份外，贸易网络中的节点数基本都在120以上。2019年贸易网络中边的数量为1 675，远远超过2000年的917。从网络密度来看，2000年以来，世界柑橘贸易网络的网络密度整体表现为在平稳变化中略有提高。2000—2009年，柑橘贸易网络的平均网络密度为0.108，而在2010—2019年的十年间贸易网络的平均网络密度为0.114，这个变化说明了世界柑橘贸易联系越来越紧密。

此外，2020年世界柑橘贸易网络特征与之前年份相比，出现了一些不一样的变化，具体表现在整个贸易网络的节点和边的数量迅速降低。笔者认为新冠肺炎疫情是导致这一变化的主要原因。2020年，新冠肺炎疫情对世界经济、国际农产品市场与贸易产生重大影响,打击了市场主体参与国际贸易的积极性和一些国家依靠国际市场保障国内农产品供给的信心,导致国际农产品贸易规模下降。具体到世界柑橘进出口贸易，新冠肺炎疫情降低了物流运输的速度，促使国家或地区间检疫的严格程度提高等因素，导致2020年符合条件的有柑橘进出口贸易的国家或地区数量较之前年份出现了大幅下降。2020年的贸易网络规模为72，贸易关系数为823，这一数值甚至低于2000年的水平。与之相反的是，2020年世界柑橘贸易网络的网络密度却有了大幅提升，达到了0.161，可能的原因是在疫情期间还保持贸易往来的国家或地区大都是在世界柑橘贸易网络中占据比较重要的地位，这些国家或地区间的贸易联系本来就很密切。

4.2 贸易网络的国家或地区特征分析

中心性是社会网络分析的研究重点之一，个人或者组织在其社会网络中具有怎样的“权力”，或者说居于怎样的中心地位，这一思想是社会网络分析者最早探讨的内容之一。中心度是中心性的量化指标之一，测量中心度的指标有很多，本文选取点的度数中心度来反映某个节点在网络中的中心性。在社会网络分析中，度数是指与一个节点有联系的边的个数。在有向网络中，某一节点的度数等于出度与入度之和，其中出度是指从这个节点出发的边数，入度是指指向这个节点的边数。点的度数中心度又可以按照是否考虑了网络规模而分为绝对度数中心度和相对度数中心度。其中，相对度数中心度主要用于比较节点在不同网络规模中的中心度。在有向网络中，某一节点X的相对度数中心度的表达式为:

式（2）中，C表示相对中心度，N是网络的规模。在同一个贸易网络中，N是相同的，因此在同一年中，对不同国家或地区的中心度进行排名时，不管采用绝对中心度还是相对中心度，并不会影响国家或地区之间的排序结果，而在之后涉及同一国家或地区在不同年份网络中的地位变化时，则采用相对中心度指标衡量。利用Gephi软件的统计功能，本文分别计算比较了历年柑橘贸易网络（无权和加权）中各个国家的度数中心度，来反映其在网络中的中心性（表4、表5）。

在无权贸易网络中，一个国家或地区的点出度、点入度和中心度反映了该国家或地区建立的贸易关系的个数，其数值有着具体的含义，分别代表该国家或地区柑橘出口贸易伙伴的数量、进口贸易伙伴的数量和进出口贸易伙伴数量之和。2000—2020年，柑橘出口贸易伙伴数量平均排名前三的国家分别为南非、西班牙和荷兰；柑橘进口贸易伙伴数量平均排名前三的国家依次是英国、荷兰和德国。从中心度来看，在整个贸易网络中，荷兰和西班牙是建立柑橘贸易关系数量最多的两个国家，荷兰最多，西班牙次之。因此，在只考虑国家或地区间建立的贸易关系的数量而不考虑其贸易关系的强度时，荷兰和西班牙居于整个无权贸易网络的核心地位，这说明世界上大多数国家或地区都与这两个国家建立了柑橘进口或出口贸易关系。

在无权贸易网络中，并没有考虑一个国家或地区对另一个国家或地区贸易额的大小。例如，假设A只对世界上一个国家或地区出口柑橘，而不进口柑橘，B也是如此，则A、B在整个贸易网络中的度数中心性是一样的，具有相同的地位；但假设A情况不变，B虽然也只对世界上一个国家或地区出口柑橘，但其出口额远远大于A的出口额，则在加权贸易网络中，B具有更高的地位。因此，为了更好地反映各个国家或地区之间贸易联系的强度，有必要计算加权贸易网络中的中心度并进一步与无权贸易网络进行对比。

由表5可以看出，在综合考虑贸易关系数量和贸易关系的强度之后，各个国家或地区在贸易网络中的中心性与表4相比出现了一定的变化。在考虑到权重之后，西班牙一直是加权出度最大的国家，这说明西班牙在世界柑橘贸易中占据最重要的出口地位，除西班牙外，美国、荷兰等也是加权出度较大的国家。在柑橘进口方面，德国和法国的加权入度最大，这说明德国和法国是世界柑橘贸易网络中最重要的进口国家，除德国和法国之外，荷兰、俄罗斯、英国等在世界柑橘进口贸易中的地位也不可忽视。综合考虑出度和入度，在加权贸易网络中，西班牙一直处于中心度首位，这表明西班牙一直是加权柑橘贸易网络中中心性最高的国家，是加权柑橘贸易网络的核心。由图3b可以看出，西班牙建立的出口贸易关系不仅多，而且关系强度也最高，尤其是其与世界上最重要的两个柑橘进口国（德国和法国）之间有很强的贸易联系，这进一步强化了其在整个柑橘贸易网络中的核心地位。

4.3 贸易网络中国家或地区间关系分析与特征比较

为了更好地对比中国与其他国家或地区在世界柑橘贸易网络中的地位和表现，根据以上的分析本文选取了一些核心国家，即在柑橘进口或出口贸易中有相当地位的国家，并综合分析了这些核心国家之间的贸易关系特征以及在柑橘贸易网络中的地位差异。按照出度和加权出度的排名综合选择重要的柑橘出口国西班牙、南非、荷兰和美国，按照入度和加权入度的排名综合选择柑橘进口国英国、德国、法国和荷兰，中国虽然在整个贸易网络中的中心度排名相对较低，但其柑橘出口额自2012年以来一直处在全球前三的位置（表2），因此也将中国看作是柑橘贸易网络中的核心国家。

作为世界上重要的柑橘进出口国家，这些国家之间也存在着贸易往来。在分析一个国家的贸易关系时，不仅要考虑其个体特点，还要考虑其与环境的相互作用，即实际或潜在贸易伙伴及其在贸易网络中的地位。由于图3中涉及的国家关系数量众多，难以看清具体国家之间的贸易关系，为了进一步讨论这些有代表性的国家之间的贸易关系，利用同样的方法，以2019年数据为基础，构建了世界柑橘贸易网络中核心国家之间的贸易网络（图4）。图4的网络规模为8，即只包括8个核心国家（西班牙、南非、美国、德国、法国、英国、荷兰、中国），网络密度为0.839，该值与之前计算的贸易密度值相比大很多，且更趋近于1，说明这8个核心国家之间的贸易关系非常密切，大部分国家之间都存在着两两贸易往来。另外，从图4可以明显看出，西班牙对德国和法国的柑橘出口贸易额巨大。相关计算表明，西班牙对德国和法国的柑橘出口贸易额之和可占到西班牙柑橘出口总额的1/4以上。

不同核心国家在柑橘贸易网络中的表现也存在较大差异。图5展示了8个核心国家2000—2020年在世界柑橘贸易网络中的平均入度和出度。平均来看，荷兰是世界上建立柑橘贸易伙伴数量最多的国家，既是重要的柑橘出口国，也是重要的柑橘进口国。另外从中不难看出，虽然西班牙和南非都是柑橘出口大国，但是在柑橘贸易网络中的特征却存在很大差异，具体表现为：西班牙在出口柑橘的同时，也进口较多的柑橘，因此入度较大；而南非的出度虽然略大于西班牙，但是入度很低，平均入度只有7，属于典型的柑橘出口偏向型国家。德国和法国在世界柑橘贸易网络中具有相似的特征和地位，两国的出度和入度都很接近；中国和美国具有一定的相似性，两国都是柑橘出口额较大的国家，在柑橘贸易网络中的出度也都明显大于入度。英国与德国和法国相比，其入度更高、出度更低，更接近柑橘进口偏向型国家。

由前面的分析可知，2000年以来，中国在世界柑橘贸易网络中的地位有一定程度的提高。为了更直观准确地说明中国在世界柑橘贸易网络中的地位以及与其他国家之间的差距变化，笔者计算了2000—2020年中国及贸易网络中核心国家的相对中心度（图6）。从图6可以看出，除美国外，自2000年以来，各个国家在世界柑橘贸易网络中的相对中心度都有一定程度的提高，但中国上升的趋势最为明显，这说明中国在世界柑橘贸易网络中的地位明显提高，与其他贸易大国之间的差距在不断缩小。

但是，与第一大柑橘出口国和世界柑橘贸易网络中的核心——西班牙相比，中国仍存在一定的差距。其一，中国柑橘的出口额与西班牙相差巨大。2020年，西班牙柑橘出口额为41.91亿美元，是中国柑橘出口额的2.66倍。其二，中国在世界柑橘贸易网络中建立的有柑橘出口贸易联系的国家或地区数量也明显低于西班牙。2000—2020年，西班牙柑橘出口贸易伙伴国家或地区的平均数量为62个，而中国只有40个。其三，西班牙的出口目标市场主要是德国、法国等在世界柑橘贸易网络中占据相当地位的国家，而中国的柑橘多出口到越南、菲律宾、泰国等世界柑橘贸易网络中的非核心国家。从以上对比分析来看，中国柑橘贸易还有较大的发展潜力和发展空间。

5.1 主要结论

利用UN Comtrade数据库中2000—2020年世界各国的柑橘进出口贸易数据和社会网络分析方法，本文分别构建了无权和加权世界柑橘贸易网络，分析了贸易网络的整体特征和其中各个国家的个体属性，同时对核心国家在世界柑橘贸易网络中的地位和特点进行了对比分析。研究的主要结论有以下三个方面。

第一，从网络整体特征来看，2000年以来，世界柑橘贸易网络的网络规模不断扩大，网络密度也有所提高，这说明世界柑橘贸易网络格局不断复杂化，各个国家或地区之间的柑橘贸易关系也愈发紧密。此外，新冠肺炎疫情使得世界柑橘贸易网络格局发生了显著的变化，这表明世界柑橘贸易网络具有不稳定性，易受不确定性因素的影响。

第二，从网络个体特征来看，在无权贸易网络中，荷兰居于贸易网络的中心地位，而在加权贸易网络中，西班牙则是整个贸易网络的核心。西班牙、南非、美国是整个贸易网络中重要的柑橘出口国，德国、法国、英国是整个柑橘贸易网络中重要的柑橘进口国，荷兰既是重要的柑橘进口国、也是重要的柑橘出口国。

第三，从核心国家之间的对比分析来看，自2000年以来，中国在世界柑橘贸易网络中的地位不断提高，与其他国家之间的差距不断缩小，但是与西班牙这样的贸易网络核心大国相比，差距仍不容小觑，中国柑橘贸易还存在一定的发展潜力。

5.2 对策建议

综合本文研究，针对中国柑橘产业和贸易发展的对策建议主要有以下三个方面。

第一，抓住机遇，发挥柑橘贸易潜力。中国在世界柑橘贸易网络中不断提高的地位和影响力为中国柑橘贸易发展提供了良好机遇，要利用好中国在世界柑橘贸易网络中不断上升的影响力，继续深化与世界各国各地区的柑橘贸易，进一步提高中国在世界柑橘贸易网络中的地位。在以国内大循环为主体、国内国际双循环相互促进的新发展格局下，中国柑橘产业有进一步拓展国际合作空间、扩大国际贸易规模的潜力。因此，需加强中国柑橘出口企业的组织培育，充分利用中国与各个国家或地区，尤其是柑橘贸易网络中的核心国家间的合作潜力，抓住“一带一路”建设和《区域全面经济伙伴关系协定》（RCEP）签署带来的机遇，发展柑橘贸易。

第二，提高质量，转变柑橘贸易增长方式。中国与在世界柑橘贸易网络中处于核心地位的西班牙相比，还存在着一定差距。目前，中国柑橘仍存在“量大而质不优”的问题，要想从柑橘“贸易大国”转变为柑橘“贸易强国”，其本质是柑橘贸易增长方式由依靠规模扩大向依靠质量提高的转变，是以品质效益取代规模效益。要立足于柑橘产业和贸易长远发展，发挥各地比较优势，优化柑橘生产发展布局，学习先进国家生产管理经验，科学制定产业发展规划，加快转变柑橘产业发展方式，推动柑橘产业绿色化、优质化、品牌化发展，提高中国柑橘的质量效益和国际竞争力。

第三，防范风险，减少柑橘贸易不确定性。随着世界柑橘贸易网络结构更加复杂，其不确定性和不稳定性也随之增加，中国柑橘贸易也面临着一定的外部风险。目前世界柑橘贸易网络面临的风险主要来自两个方面：一是系统性风险，如新冠肺炎疫情对全球贸易的冲击；二是国家间贸易摩擦、贸易壁垒所带来的非系统性风险，如2020年，一方面美国开始批准进口中国柑橘，另一方面中国重要的柑橘出口市场——俄罗斯暂停进口中国柑橘。对于系统性风险，中国应加强风险防范意识，建立富有韧性并能够抵御系统冲击的农产品供应链；对于非系统性风险，中国应积极拓展柑橘进出口市场，强化柑橘质量监测，对柑橘出口产品推行国际标准。